鬼哭戈壁。
名字并非空穴来风。
这里曾是上古战场不知多少生灵在此喋血怨气、煞气、死气经年累月沉淀早已浸透了每一寸沙土。
放眼望去是望不到边际的灰黄与死寂。
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枯骨扭曲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常年刮着的风带着呜咽般的哨音卷起细碎的沙砾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生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腐烂的甜腥味吸入肺里让人莫名的心悸。
狗剩瘦小的身影在这片广袤的死寂中渺小得像一粒随时会被风沙吞噬的尘埃。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袄牙齿冻得咯咯作响每一步都深陷在松软的沙子里走得异常艰难。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往深处走那种被无数双眼睛在阴影里窥视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他想掉头回去回到那个虽然也阴森但至少熟悉的乱葬岗。
可脑海中那个魔鬼般的声音那个“吃一辈子肉”的诱惑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烙在他的意识里驱使他继续向前。
“西边…三里…沙丘下…” 狗剩一边哆嗦着一边神经质地念叨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努力辨认着方向。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那声音到底是神谕还是鬼魅的陷阱? 终于在一座形状如同卧倒骆驼的巨大沙丘前他停了下来。
沙丘背风的一面堆积着厚厚的黄沙。
就是这里了!那声音指的就是这沙丘之下! 希望和恐惧在心头激烈交战。
狗剩咽了口唾沫干裂的嘴唇被沙子磨得生疼。
他放下破旧的竹篓抽出里面一把锈迹斑斑、勉强能称为铁锹的工具开始疯狂地挖掘! 沙土远比想象中松软但也更容易塌陷。
他挖得满头大汗灰头土脸指甲缝里塞满了沙砾。
恐惧让他不敢停歇仿佛一停下就会被这死寂的戈壁彻底吞没。
不知挖了多久狗剩的双臂早已酸麻不堪挖出的沙坑也已有半人深。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放弃的时候—— “铛!” 一声沉闷的金铁交鸣声从沙坑底部传来!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狗剩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丢开铁锹跪在沙坑边缘用那双脏兮兮、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拼命地扒拉着下面的沙土。
很快几件被厚重沙尘覆盖、隐约透出金属光泽的物件显露出来。
狗剩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件件从沙土里刨出来捧在手里用袖子使劲擦拭着上面的沙尘。
第一件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入手冰凉沉重。
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但依旧能辨认出一些扭曲奇异的纹路像是一道道交织的雷霆!令牌边缘磨损得厉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拙沧桑气息。
第二件是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暗红色的石头。
擦去表面的沙土石头内部仿佛有赤红粘稠的岩浆在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握在手里连冻僵的手指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第三件是一面边缘破损、镜面布满细小划痕的铜镜。
镜背刻着八卦图案和一些看不懂的符文镜面黯淡无光但对着它看久了狗剩莫名觉得周围那股阴冷的感觉似乎减弱了一丝。
最后还有几块形状不规则、散发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黑色矿石碎片入手沉甸甸的。
“宝贝…真的是宝贝!” 狗剩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虽然不认得这些都是什么但那青铜令牌的古朴、红石头的温暖、铜镜的奇异感觉还有那些沉甸甸的矿石碎片都告诉他——发财了!真的发财了!吃一辈子肉不再是梦! 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他手忙脚乱地将这几件东西塞进怀里又觉得不保险脱下破袄紧紧裹住抱在胸前然后背起竹篓连滚带爬地冲出沙坑朝着天风城的方向用尽吃奶的力气狂奔而去!仿佛身后有无数厉鬼在追赶! 他跑得如此之快如此之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刚刚挖出宝物的沙坑附近一块半埋在沙土里的、刻着模糊兽首图腾的残破石碑其表面极其微弱地闪过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随即又彻底沉寂下去。
*** 天风城吴氏商行总号后院。
吴瑾几乎一夜未眠。
布置完内鬼排查和寻找克制血狼盗之物的任务后她强撑着处理堆积如山的账务和各地分号传来的紧急信函。
心中的焦灼和对三妹的担忧如同烈火烹油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进!”吴瑾揉着眉心声音带着疲惫。
负责黑市和情报的老管事吴福一个精瘦干练、眼神锐利的老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二小姐!有消息了!天大的消息!” “说!”吴瑾猛地坐直身体凤眸中精光一闪。
“城西破庙里一个叫狗剩的小乞丐今天晌午疯了一样跑回来抱着一堆破烂逢人就说在鬼哭戈壁挖到了宝贝!”吴福语速极快“开始没人信都当他是饿疯了说胡话。
但这小子直接冲进了‘聚宝斋’非要卖给掌柜的!聚宝斋的刘掌柜起初也当是笑话但上手一看…不得了!” 吴福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精光:“据刘掌柜偷偷派人递来的消息那堆‘破烂’里有古战场遗落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上古雷纹!有蕴含精纯火力的火髓晶!还有…还有能辟邪驱煞的古八卦镜残片!虽然都残破了但绝对都是真东西!价值连城!” “什么?!”吴瑾霍然起身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鬼哭戈壁!古战场!雷纹令牌!火髓晶!八卦破煞镜!这…这简直是为她目前的困境量身定制的答案!昨日那本残破游记中提到的“暖阳玉”就在古战场边缘的废弃古墓而狗剩挖到的东西无论是属性还是出处都完美契合了她对克制血狼盗之物的所有猜想! “狗剩人呢?东西呢?”吴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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